Alex

[顺懂] 战地爱情故事

很棒

冰霜哥布林:

红海行动


顾顺×李懂




相关产出:《枪与花》


有一点关联,不看也没关系,不影响阅读


(对了,解释一下喝酒,他们平时不喝,庆功或者送行大宴的时候才喝一点,不会超过半杯。)






战地爱情故事




他说:“祝我们鹏程万里。”




“冷?”


沙漠里昼夜温差极大,寒风在夜空中冻成清凌凌的星子碎得满天都是,落到地上就成了冰凉刺骨的沙石。顾顺和李懂把自己埋在这些“碎冰”里,只有脑袋和半截枪露在外面,沙子从迷彩服缝隙漏进去,激得李懂微微打了个哆嗦。


顾顺感受到他的颤栗。


“还好。”李懂回答,随后他感到自己的小腿被轻轻蹭了一下。罪魁祸首显而易见。面前这块作为掩护的砂岩体积实在不大,他俩得紧紧贴在一起才能藏住所有边边角角。


李懂的情绪来得比理智更快一点。他向来如此,即使作为一名合格的蛟龙,李懂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,但本能就是本能。他的小腿飞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肌肉也反射性地僵了一秒。


顾顺倒还没有妖孽到连他这种细微的生理反应也能洞察透彻的地步,因此没迎来预料之内的观察员的反击,他不禁屏住呼吸去听——


然而李懂的呼吸声非常平稳,这让他有点失望。


过了半分钟,李懂才开口:“你专心点。”


“我很专心啊。”顾顺道。这话也没错,短暂的交锋中他俩暴露在沙层外的躯体纹丝未动,R93的枪管和单筒望远镜并肩而立、稳如泰山。


他们甚至连视线都未曾分给过对方,但李懂还是觉得自己看到了顾顺说这话时翘起的嘴角。他曾经认为这是顾顺欠揍的标志性动作,而现在不仅仅如此。


在他思考如何反击的间隙里,顾顺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在他耳边唧唧歪歪:“我们已经趴在这儿好几个小时了,那群阿拉伯人还真他妈有耐心,连个影子都不露的,你说上面的情报可靠吗,别是糊弄我们的吧。”


“队长确认过了。”李懂道。


“要他们连队长一起糊弄了呢?”


“顾顺,”李懂忍不住道,“你闲得发慌了?”


顾顺很坦然:“是啊!”


在沙地里一动不动地埋将近十个小时,换谁都得累。顾顺虽然平时话也不少,但还没有到无意义地天马行空瞎说的地步,只有穷极无聊时才会突然给自己装个话痨补丁包,毕竟说话也是打起精神的一种方式。


“你要是干不下去了可以进文工团。”李懂吐槽,这人的嘴皮子不用实在可惜了。


“哟,突然夸哥,有什么企图?”


“谁夸你了?”


“你不是觉得我帅才这么说的嘛!”


“……”


“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。”


李懂不想理他。下一秒耳麦里传来杨锐和缓而有力的低声呼唤:“顾顺李懂,顾顺李懂,是否就位,收到回复。”


两人一凛。李懂摁开通讯器:“顾顺李懂就位。”


“Rahman的车队约十分钟后到达伏击点,做好准备。”


“是!”




距离他们再一次回到这片沙漠不过两个月。相比“红海行动”,这次他们参与的是一个低烈度的刺杀任务——某个大任务中的一环,他们没有权限窥得全貌,只需瞄准,射击,砰。


顾顺的口香糖在李懂边里破开一声清脆。后者不由得动了动耳朵,上面的白色绒毛悄悄地炸了一片。


又凉又痒。李懂强压下想要挠一挠的欲望,将注意力集中在望远镜里。视野中是一片藏蓝的沙海,白色的小道和营帐像浪花缀在海里,却是死一般的沉寂。顾顺连嚼口香糖的动静都放缓了。李懂支楞起耳朵,在旷野中捕捉除了两人同步的呼吸和心跳声之外别的动静。而风沙先一步将号角吹响——他看到尘土飞扬,紧接着一辆军用皮卡的车头钻进来。


“目标出现。”李懂道。


顾顺一动不动。李懂却分明感到风压增强了,好像旁边懒洋洋的大猫一觉醒来,睁开属于猎食者的眼睛。


“你看到目标了吗?”


“A区第二排中间,棕色衣服,秃顶。他被保镖夹着,射击角度不太好。”


“没问题,”顾顺说,“有80%以上的致死机会就行,给我数据。”


“最佳射击时间只有两秒,”李懂立刻回答,“风向东北,风速8.3,射程729米,数据稳定、稳定、稳定——”


顾顺扣下扳机。


藏蓝色的沙海中炸开一朵血花,李懂眼也不眨:“命中。”


“撤。”


蛟龙出海,沙子和水滴一样从他们身上簌簌扑落。远处隐隐传来尖叫声,李懂不禁回头去看,转到一半时就被顾顺挡了一肘子。后者手臂又顺势向下卡在了李懂后颈,他感到自己的肩膀被提了一把,力道被作战服层层减弱后传递到肌肉上变成转瞬即逝的摩擦。


“别看,”顾顺按着他,“队长会带人善后的。”


“俘虏?”


“你以为队长带着一帮新兵蛋子过来是游山玩水的?”


当然不,他们是来开刃见血的。李懂又沉默了,寒意从四面八方升起。顾顺把他揽紧了一点。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进,绕过一处嶙峋的风化岩,跳上一早准备在那里的狐式装甲车。




夜风卷着流沙掩埋战场,盖住狐式留下的杂乱车辙。顾顺在副驾驶位抱着枪眯眼小憩,他有些放松,枪和李懂共同给了他安全感,也没有追兵在后面把炮弹当烟花使,实在是很惬意的黎明。结果车辆一个急拐弯,他把右下颚磕到了枪管上。


“李懂,”顾顺捂着下巴严肃道,“谋杀战友是要上军事法庭的。”


李懂依旧平视前方。他嘴唇紧紧闭着,眉头鼓成山峦,月光下的轮廓是令人惊心动魄的锋利。


顾顺感到自己被李懂鼻尖的寒芒刺了一下,“不要怀疑自己。”


“我没有——”


“你有。”顾顺斩钉截铁。


这两字像火苗一样点燃了李懂凝滞的血液,烈焰顺着血脉从耳朵烧到心脏,热度几乎要烤晕他的大脑,恍惚间,他听见自己脱口而出:“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牛逼?!”


顾顺诧异地昂起下巴:“我难道不牛逼?”


李懂:“……”


他突然觉得自己这一遭无名火烧得特别莫名其妙。是啊,他是顾顺,蛟龙最牛逼的狙击手,将来还会成为蛟龙最牛逼的特种兵。委内瑞拉猎人学校的名单已经报上去了,他顾顺大名在列,等这趟形同舒缓身心的任务结束后,他就要去北京集训语言,然后飞往遥远的南美洲,接受世界上最牛逼的特种训练……他前途无量。


李懂感到一阵如鲠在喉。而顾顺垂下头,两道剑眉挑成弯弓,语气极其惊讶,仿佛听见了什么最荒谬的事情一般,他说道:“我靠,李懂,难道你不牛逼?!”


“我……”


“你,”顾顺道,“李懂,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战士,党和人民最忠诚的兵,三大纪律不敢忘,八项注意永在心,端得起枪杆,护得住百姓,射出的是子弹,心怀的是苍生——操!简直斗战胜佛啊!孙悟空不牛逼吗?”

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。”李懂被他逗笑了,心里那股邪火熄灭成一缕柔软的青烟。


“我说真的,”顾顺严肃道,“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兵。”


李懂猛然抬头,他看见顾顺的眼睛里倒映着月光,黢黑的脸上眉梢眼角都流光溢彩,他试图在这张脸上找出一丝丝玩笑的意味,却遭到了绝对的挫败。他是认真的,李懂想。几乎是瞬间,他的心跳就跟着这个认知一起不安地躁动起来,擂鼓似的,鼓点杂乱无章,搅乱了他的脉搏。


顾顺咧嘴笑了起来:“别高兴得太早,这个排名要把哥排除在外。”


“你当然比我更好。”李懂认真道,“包括我,你是最好的。”


顾顺心尖一颤:失策了,这孩子都学会反击了,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上回学费没收够……


“我有时候觉得你什么都知道,”李懂低下头,“你什么都看见了,我想给你看的,或者不想给你看的,我觉得我像个透明人。”


顾顺连忙道:“大圣,你那是哲学家的脑子,我们粗人看不透。”


“你看透了,在伊维亚的时候是,北京的时候也是,当然包括今天,”李懂说,“你总是懂我在想什么。”


顾顺很想说我哪有那么神,我就是靠经验猜的,运气有点好撞对了。但当两人目光相交的时候他半个字也说不出口,李懂的眼神清冽冽的,让他想起老家山里的泉水,可是泉水不会说话,李懂的眼睛却会,它把他的心事娓娓道来,像一首晦涩的诗。


顾顺前二十多年的人生都与诗无缘,他热爱那些最坚实可靠的东西,土地、石头、树木、钢铁还有枪,而诗是飘渺的,是镜花水月,是空中楼阁,他曾经对这些不屑一顾。


直到遇见李懂,他才发现,原来诗是看得见、摸得着的,它有恰好的温度、柔韧的触感和刚硬的内核。它是冷峻的山岩、是挺拔的白杨、是所有一切美好的豪迈的意象。它是李懂。


他想:不,我不总是懂你,但我愿意读你。


“以前没人发现你这样?”


李懂迟疑了片刻,摇头。


顾顺下结论:“罗星是个傻逼。”


李懂忍不住反驳:“罗星不傻,他只是没你那么直接!”


“当兵的哪来那么多弯弯绕,就是要干脆、利落,知道不?”顾顺说,“还狙击手呢,我要合理怀疑他的水平了。”


“你俩战绩是五比五打平。”


“我出的任务比他多。”


“他有一等功。”


“那就是一等功的傻逼。”


李懂:“……你这是胡搅蛮缠。”


顾顺往后一仰,鼻孔出气哼了一声,大大咧咧道:“在观察员面前,这是狙击手合理的职业竞争。”


李懂说不过他,只能加大油门在小道上一路绝尘,之前的动摇和迷惘被扔到车胎下压过去,碾得粉碎。




会合地点在距离伏击点90公里外的一个小城市。进城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,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有裹得严严实实的阿拉伯妇女小步行走。李懂把车停在小城外围,徒步进入城中的集市,路上小城居民好奇而胆怯地看着他们。李懂对此报以亲和的微笑,而顾顺抱着双臂满脸都写着“别惹我”,吓得一个女孩从家门口缩了回去。


“你别吓人。”李懂忍不住道。


“我哪有?”顾顺反问。


“人家都跑了。”


“那是害羞,”顾顺说,“我太帅了。”


李懂:“……”


集市东面有一家中国人开的饭店,蛟龙一队暂时住在那里。他们跟老板打了个招呼,转进内院。杨锐站在院子中心,冲他俩一挥手:“回来了?”


“回来了。”顾顺点头。李懂注意到台阶上垂头丧气坐着的两个新队员,杨锐注意到他的眼神,走上前来悄声道:“刚杀完人,缓不过来。”


“不是带了三个新人?”李懂问道。


“哦,还一个过热了,”杨锐说,“被徐宏提溜到屋里做心理疏导。”


李懂:“……”


“你们路上怎么样?”杨锐问。


“一切顺利。”


“行,”杨锐拍拍李懂肩膀,“回去就要开始主狙击手训练了啊,好好努力。”


“是!”李懂立正。


杨锐笑了笑,转头喊:“你们俩,跟我过来!”然后领着人进了另一间屋子。


李懂目送他们离开,转头眼前猛然冒出顾顺的一张大脸,惊得他往后退了半步:“你干嘛?”


“你要参加主狙击手的训练了?”顾顺问。


“是啊!”

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

“就这次出发前……”


“你居然不告诉我!”顾顺提高了音量,愤愤不平道,“我拿到委内瑞拉的名额都第一时间告诉了你!”


“这两件事的分量不一样……”李懂试图解释。


“谁说的?”顾顺打断他,“李懂,你跟我过来。”




天色越来越亮,杨锐他们整理行囊的声音隐约透出来。距离拔营还有半小时。李懂茫然地跟上去。顾顺像是怕他跑了似的,大手紧紧箍住他的手腕。他感觉到顾顺掌心的纹路,还有密密麻麻的枪茧死死抵住他的脉门,触感让他想起猛兽的利齿。


李懂很紧张,身心俱是,但他不知道为什么,也不敢去想为什么。


顾顺拉着他,他们走进灰白色的房子,爬上嘎吱作响的木梯。这座小楼一共有三层,最顶层有一个通往屋顶的窗口,顾顺把窗户推开,手一撑,翻身跳上楼顶。


“上来。”


李懂照做。小楼楼顶被中国老板发扬传统风格,摆满了种着菜的盆子,放眼望去遍地绿意盎然。他们小心翼翼地穿过这片绿洲,最后在房沿并排坐下,四条长腿大喇喇地靠墙挂着。


“顾顺——”


李懂想问他到底要干什么,却被顾顺拍了一把,示意他看前方。李懂皱眉望过去,一抹金色撞进他眼里。


是沙漠中的日出。


“看。”顾顺说。


他在看。他看到玫红色的朝霞扯开天幕,看到深蓝色的沙海变成广袤无垠的黄金大陆,看到幽深的月光和星子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磅礴的朝阳。


顾顺也在看。他看到晨曦中李懂柔和的面目,看到他颤动的睫毛,看到他微圆的柔软耳廓和厚实丰满的嘴唇。他想我哪里看得透你呢?你是枪也是诗,是石头也是鲜花,是大漠也是海洋,你是手持利刃心有刀鞘的少年。


“李懂。”


李懂沉浸在这片壮阔中,闻言轻轻应了一声:“嗯?”


“这是新的开始,好好练。”顾顺伸出拳头,“击溃自己,然后,站起来。”


李懂看着他,拳头和他相击:“好。”


顾顺翘起嘴角。李懂看到他笑,心道:是的,就是这个笑容,他闭上眼睛也能浮现出的嚣张,就像眼前的太阳,肆无忌惮地发光发热,气势如虹地照亮一切山川湖泊——也照亮我。


他是天生的发光体,天生的兵王。李懂想:是我想追赶的那颗星星。


我在顾顺面前无所遁形。这个念头再次侵袭上来,李懂却不再那么慌张。他想你看就看吧,我又能把你怎么样呢?你是我的主狙,我的星星,我给你我最悍勇的骨血,也给你我最赤诚的灵魂。


“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三课了啊,”顾顺竖起三根手指,“记得交学费。”


“从北京回来我就交过了啊。”


“请一顿食堂也算学费?”


“我操,只是一顿食堂?”李懂瞪大双眼,“谁他妈嗨到一半啤酒不喝了非要开瓶五粮液?”


顾顺挣扎:“又不是我一个人喝的……我就喝了半杯!”


“就算你头上。”


“靠……好吧!”


“这么算下来我还花多了,”李懂点头,“你起码还得再补我三节课吧。”


“我告诉你李懂同志,你不能歧视教育行业,你知道现在外面培训班多贵吗?而且教书的遍地都是,教兵的——”顾顺反手一指,“独此一家!”


“你还要垄断经营?”


“不敢,”顾顺说,“学员不也只有你一个嘛,你跑了我上哪创收去。”


李懂噗哧一声,笑了起来。顾顺说:“笑什么笑,我跟你说别跑啊,我还等着回来赚零花钱啊。”


“不跑,”李懂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,“等你回来。”




那一天,他们一无所知地坠入爱河。




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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